古古說:「就在出生後三天,經檢查報告斷定身心發育一切正常的女嬰,在醫院的認可下離開了育嬰室,正式投入父母擁抱。第一次接觸到外界的嘈雜熱鬧,聲光色彩的交互刺激,嬰兒顯然覺得新奇極了,不安分地舞動小手小腳,烏溜溜的眼睛四處張望。母親慈祥地望著懷中女兒,口中一邊與坐在駕駛座的父親討論尋找保母的事宜。」


古古說:「嬰兒對家庭造成的開銷極大,遠非父親一份薪水所能支撐,但根據某些女孩長大後也始終無法理解的複雜原因,母親娘家回絕了他們代為照顧孫女的請求,而她的奶奶又遠在台灣的另一頭。因此,尋找全天候保母變成眼下唯一的解決辦法。為了愛女的日常生活,保母當然是非專業不挑。專業保母的薪水比起尿布奶粉花費猶有過之,龐大的經濟壓力,促使母親在生產後一個月不到便匆匆前往醫院打了退奶針,重新回到她任職的老人院,父親則更殷勤地超時加班。不眠不休的工作造成身心煎熬,對這兩個新手父母來說,唯有可愛的女兒提供支持的原動力,她的一顰一笑讓兩人的心靈維持柔軟,而親見她一點一滴的成長則是他們最驕傲的成就。」

古古說:「但對一個仍在成長的嬰孩來說,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同。因為相處的時間幾乎一樣,她又正值連性別概念都很模糊的年紀,有好長一段時間,她根本分不清楚父母親與保母的差別,只知道都是照顧她的人。會在晚上接她回家、早上叫她起床、偶爾一起出去玩玩的叫爸爸媽媽,那總是給她喝溫溫牛奶、吃好吃東西、每天抱著她去公園散步的叫某奶奶。又因如此,十幾年過去,當她終於長成大女孩,每每回想起那段時光,她發現自己完全記不起與父母的任何一段互動,任何一次出遊,卻能精確描述她最後一個保母李奶奶家的房屋配置,哪件傢俱擺在哪裡,哪個房間不能進去,不然唸高中的大姊姊會生氣,還有那只有三台的電視機裡播放的十二點新聞。她總是沒在專心看新聞的,因為電視上擺放的大同寶寶娃娃對她來說比較迷人。」

古古說:「換過太多次保母,接觸的都是陌生大人,小女孩因此變得十分早熟,一直到中年,她都還深深記得,自己在很小的時候就能明白丟臉尷尬的感覺。有一次,保母家的爺爺帶她去附近的學校玩。那間學校有個大大的鐵絲籠,裡面總是關著好美麗的鳥兒-她後來才知道那鳥叫孔雀-張開翅膀(她當時管那叫翅膀)真是漂亮極了。她太興奮,完全忘記走在後頭的爺爺,當終於回頭時,四周一個人都沒有。她簡直嚇壞了,當場大哭起來,哭了一陣子見沒人理她,想想也不是辦法,便照著來時的路徑自己走回保母家。」

古古說:「保母見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,也嚇了一跳。後來爺爺回來了,小女孩躲在房間裡,卻出乎意料地發現對方沒有罵她的意思。當場她一點也不高興,只覺得丟臉極了。從那次開始,她總是遠遠避開爺爺的目光,因為覺得對不起他。這種觀念一直到她最後一次搬家,離開那個保母家時都沒改變過。而事後她每當想起,總會感到驚訝。她那時還不滿五歲。」

古古說:「雖然保存的記憶不多,她卻能夠確信,那段還沒開始上學的日子,是她童年最快樂的時光。他們全家最後搬到了距離市區近一點的地方,在那裡,她開始上幼稚園,這對她來說是個全新的里程碑。從小到大,她從來沒有跟同年齡孩子相處的經驗。她的人緣糟糕透頂,卻也怪不得學校的同學,因為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老躲在角落自言自語的怪胎,大家怕她還來不及,別說跟她做朋友。她的功課也不好,歸因於她總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,完全聽不進老師說的任何一句話。這些都是她自己的問題,她卻始終不了解,漸漸的,她越來越討厭上學,身體也越來越不好。父母每天忙於工作,自然看不出這是心理障礙,只能三天兩頭帶著女兒往醫院跑。跑到最後,小女孩連父母都怕了,因為他們總逼著她吃藥,因為她每次發高燒,都能在母親眼中看到『怎麼又來了?』的無奈。」

古古說:「儘管過的那麼不快樂,還是有一些事值得慶祝的,例如新生命的誕生。這段時間她也只隱約聽聞,她的大阿姨,母親娘家的二女兒,結婚這麼多年後肚子終於有了消息,生下一個可愛的小表妹。她的外婆高興之餘,為了坐月子女兒的健康,自告奮勇接下照顧新生兒的責任。就在同一年,女孩從幼稚園畢業,進入小學。」

古古說:「這些原本昨天就要貼的,但昨天心情不好,就沒寫了。」

科法諾說:「為什麼心情不好?」

古古說:「不知道耶!我心情不好通常都是沒有原因的。」

卡繆說:「真是情緒化呀~」

古古說:「或許吧!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很理性。不知道,人總是看不清自己。」

卡繆說:「看清這種東西,本來就不是隨便講的。」

古古說:「是呀!你們有沒有過這種感覺?一起床,突然發現還有好多事沒做,卻又一件都不想做?這時候我很惶恐,心裡想:這些事,做完了又怎樣?能保證我成功嗎?能保證我以後有工作嗎?能保證我未來一定快樂嗎?既然不確定不懈的努力能讓自己達成夢想,能夠使未來幸福,那努力是為了什麼?」

卡繆說:「這就是心理的低潮期呀!每個人都會有的!」

古古說:「所以我才在思考呀!我會這樣想,而我還是個從不知努力為何物的人,這時候就更惶恐了。人家努力都不一定成功,那我這每天打混的,不是要餓死了?」

卡繆說:「讓我猜猜,於是妳就趕緊去把該做的事做完了?」

古古說:「對呀!人就是這點傻,明明知道人生不一定有希望,卻總是放不開。」

科法諾說:「妳說的『放開』,指的是什麼?」

古古說:「這個嘛……話說我昨天讀英文的時候,剛好讀到“cynical”這個字,用現代的解釋是『嘲笑』的形容詞,但這個字字根的意思其實是……」

卡繆說:「犬儒主義。妳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偏激呀?現在還那麼年輕,根本不到看透人生的時候。」

古古說:「不一定喔!想當年狄奧根尼的時候,犬儒也不是那麼偏激的,我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看透一切。」

卡繆說:「屁啦!總有一天妳會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很好笑!妳都不知道這些哲學家書唸得有多多,妳連他們的百分之一都不到,憑什麼追隨人家?等到有了他們一半的程度再來看透人生吧!但到那時候,妳就會真心覺得生命很美好了!」

古古說:「或許吧!但我要聲明,我本來就是個憤世嫉俗的人,所以對偏激的哲學特別有興趣。最近一直想找一本書,白石一文的《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份》。可惜似乎絕版很久了。」

科法諾說:「妳要這樣看待人生,沒有人幫的了妳,難道妳不覺得,用正面的眼光看世界,活的會比較快樂嗎?」

古古說:「我不知道,反正現在本來就只能摸索……」

卡繆說:「那拜託請看正常一點的書!」

古古說:「反正它已經絕版了呀!」

科法諾說:「這不是重點吧!」

古古說:「唉……不管怎麼想,我都是個沒種放手的人,你們不用擔心呀!」

卡繆說:「怕的是妳去傷害別人。」

古古說:「讓他們早點瞭解現實也是好的。」

科法諾說:「……」

古古說:「唉呀別說這些了,反正我現在很想睡覺,想法自然會黑暗一點……」

卡繆說:「那就快去睡吧妳!」

古古說:「我也想呀!但還有事沒做完嘛!話說我好久沒有更新小說了!」

科法諾說:「為什麼不更新?」

古古說:「沒靈感囉!那種東西,沒有靈感真的不行,但仔細想想,這欄似乎比小說還受歡迎,害我有點失落。」

卡繆說:「那是一定的吧!畢竟愛看奇幻的還是少數呀!」

古古說:「或許是因為這個吧!其實當初開這個對話,也只是想逼自己思考而已。腦子裡想的和寫出來的就是不一樣,因為要讓寫出來的東西有條理,材料在腦子裡還有經過另一番整理的。」

科法諾說:「不一定呀!未經整理的不就是意識流囉!」

古古說:「拜託!我最討厭的就是意識流作品,我花錢買書,憑什麼要我看作者腦袋裡的垃圾?」

卡繆說:「哈哈太毒囉!」

古古說:「本來就是嘛!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思考在腦袋裡想就好了,寫出來做什麼?傷害讀者眼睛。但輕微的像《戰慄遊戲》那樣我還能接受啦!」

卡繆說:「那根本只是加進一點點元素而已。」

古古說:「所以我才能接受呀!算了不說了,一直盯電腦眼睛好酸!」

科法諾說:「那就走吧!」

古古說:「嗯……」

古古離開對話。

卡繆離開對話。

科法諾離開對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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