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古說:「你們知道嗎?前幾天我初次閱讀卡洛斯的《風之影》,才沒幾頁,我立刻聯想到的是《百年孤寂》。」


卡繆說:「就我所知,這兩本書不管在故事背景與風格上都是全然的不同。」

古古說:「唉…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,但是……作者筆下的巴塞隆納,霧中的幻影之城,似是而非,又讓人深深著迷。最主要還是因為,他特別的描述方式-越到後面越明顯-字裡行間隱含的淡淡哀愁,沈重的歷史感,還有……」

科法諾說:「這就是文字的魅力呀!就因為文字能讓讀者擁有無盡的想像空間,才能讓它在這個影音的世界中仍舊屹立不搖。」

卡繆說:「我還以為妳看的是本驚悚小說。」

古古說:「不管別人怎麼歸類,至少我覺得,在驚悚與謎團下還能看出別的東西,這本小說就已經脫離了純消遣的範圍了!對我來說,閱讀推理小說或以情節取勝的純粹驚悚不會讓我有回味無窮的感覺,也不會讓我對書中人物產生同情唏噓的任何情緒。」

科法諾說:「嗯……例如?」

古古說:「用書舉例嗎?達文西密碼吧~對我來說那真的就只是消遣用小說。我覺得身為好小說的重要關鍵,是能讓讀者產生共鳴,換言之,能夠演繹普遍人性。或愛情,或友情,或對家國故鄉的思念、反戰思想,或個人的成長旅程,無論古今中外,凡經典且持久不墜的文學作品幾乎沒能脫離這些範圍。」

卡繆說:「因為這些東西才能喚起最真實的感觸,讓讀者與作者產生心靈上的連結。」

古古說:「就是呀!說到讀者與作者的關係,《風之影》中那長久活在憎恨陰影下的作者胡立安,與讀者達尼間的命運交錯,就是很令人感動喟嘆的。」

卡繆說:「說到這個!妳的故事!到底要不要繼續講下去呀?」

古古說:「誰說我不講了?其實我一直想把它寫成小說,只是不知道要怎麼下筆,一方面是歸類的問題,再者,因為我習慣寫虛幻的情節,太真實的東西是我無法安排的。」

科法諾說:「說的那麼複雜,不就是故事嗎?寫下去就對了嘛!」

古古說:「這個嘛……對於一個寫故事的人來說,一切都是很複雜的。雖然我總是覺得,每個人從出生開始便握著一枝筆,寫下的一篇篇動人心弦的故事,就是人生呀!」

科法諾說:「真實的人生不可能那麼浪漫。」

古古說:「就算平凡,也是故事嘛!」

科法諾說:「奇怪了,妳以前根本沒有那麼感性。」

古古說:「我只是想嘗試著在文字裡加一些感性元素,測試而已,沒什麼別的意思。」

卡繆說:「這個嘛,我們也無法判斷妳的測試成不成功。」

古古說:「反正只是試試看,畢竟這裡是我的地方,隨便我怎麼試呀!」

古古說:「好啦廢話不多說,我繼續講故事先。」

古古說:「決心迎娶護士小姐的男人,很快地在女方的安排下與她的父母見面。她在外省家庭出生長大,父親於民國三十八年隨國民政府撥遷來台,在台北擔任警察公職。母親則是土生土長的台灣女孩,雖然認識不到幾個字,卻是盡責的賢妻良母,為丈夫生下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,護士小姐是三人之中的長女。從小多病的體質讓她得到父母無盡的關愛與照顧,也因此,當他們猝然聽到女兒即將結婚的消息,心中的震驚憤怒實在無法訴諸文字表達。」

古古說:「在那沁著微風的夏日夜晚,明月高掛空中,當時還算鄉間的三層樓房上方星光點點,庭院飄花的淡雅清香,為這場戀人與父母間的攤牌平添浪漫氣息。在父母親面前,護士小姐明確地表示,自己非這個男人不嫁,父親在震怒之下揚言,他絕不會看著從小養大的女兒跟一個年紀大她近乎一輪的男人結婚。聰明的女兒早料到父親的反應,她用在嚴厲管教下從未有過的叛逆語調表明,她已經懷了這個人的孩子,今天要不是放手讓她嫁出去,就做好心理準備接受一屍兩命。」

古古說:「作父親的簡直氣炸了,但女兒的個性他最清楚,是屬於固執無比,說到做到的類型。受制於威脅,又全心希望女兒能夠幸福,他於是對著未來準女婿說:『跟我來。』」

古古說:「父親示意男人上樓,為了娶得女孩,男人壓下心頭的緊張不安,順著年邁父親的腳步走上狹窄、因採光不良而泛著陰森的水泥階梯。父親將男人引到二樓靠近扶手邊的主臥房,在那古老、散發霉味的大房間裡,父親抽出銳利的武士刀對準男人,他要對方對著刀發誓,從今以後一定善待他的女兒。男人一向是個識相的人,更何況眼前還橫著一把亮晃晃的武器。他立刻對天、對地、對所有已故未故天知哪裡來的老祖宗發誓,他如果敢讓美麗的小姐受到任何一點委屈,他某某某必定慘死在岳父的手裡。」

古古說:「得到一家之主的同意,婚事順利籌劃,但在結婚前,男人還有一樣棘手的事情要處理,那就是:跟那個在這半年裡始終被他視為隱形人的正牌妻子離婚。這是一件需要背著良心才能解決的問題,尤其當他知道,那女人竟也懷了他的孩子。他痛苦掙扎,經過無數夜的輾轉難眠,在真愛與道德之間,他終究選擇了前者。他向妻子坦承,對她的愛已經到了盡頭,但為了即將出世的孩子,他願意將經過幾年奮鬥才得來的房子與所有的財產,全數留給他們母女。話說到這裡,他覺得自己已經盡了人事,他回頭,不顧妻子的啼哭哀求,頭也不回地朝真愛那邊靠攏,從此再沒有與曾經的愛和同樣親生的孩子有任何交集。」

古古說:「呼!好長!照我這種廢話連篇的寫法,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結束了!」

卡繆說:「那就別再說廢話!」

古古說:「好啦!儘管保密周全,男人早有妻子的事實還是傳到護士小姐耳中,她本人傷心欲絕,她的家人則更加怒不可遏,她的父親怒氣沖沖地詢問她,是否還是非這個謊話連篇的騙徒不嫁,女孩抬頭望著自己的父親,擦去淚水,堅定道:『我非他不嫁!』」

古古說:「家人始終無法理解,只有護士小姐自己清楚,男人為了她甚至願意放棄長久累積的所有財富,這是再明顯不過的真情告白。於是,在另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,當著為數不多的親友面前,他們終於如願以償,許下神聖的承諾。這是一場完美的婚禮,代表著男女主角真心誠意將彼此未來緊緊相繫。當男人揭開白色頭紗,他誤以為自己見到的是個仙子,美麗女孩眼波流轉,靜靜望著他的大眼睛裡透漏著口說不出,文字無法描述驕傲與幸福。他們四目相對,在碰觸柔軟唇際的那一剎那,兩人都深深確定,在緊閉雙眼造成的黑暗中,他們看見希望閃耀。」

古古說:「婚後,他們在一個偏僻的小鎮定居,貧窮並沒有讓兩人的甜蜜生活產生任何瑕疵,那是因為兩人都為了對方作出讓步。男人捨棄了以前拈花惹草的習慣,女孩則努力壓制本來驕縱的脾氣,認真學習當個賢妻以及準母親,無奈的是,始終嬌弱身體狀況卻不允許她兩者兼顧,在結婚後的幾個月,那促成他們婚姻的幫手,她的第一個孩子突然離她而去,接著好幾次的流產,讓她著實傷心欲絕,所幸她的丈夫一直鼓勵著她,陪伴她度過那一次次煎熬身心的緊急手術。終於,經過無數的努力,在那天使親臨的某一夜,響亮的啼哭從小醫院的產房迸發而出。見證了從無到有的生命奇蹟,頓時將準父親久未闔眼的疲憊與焦急情緒一掃而空。過不多久,護士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出,愉快地告訴他母女均安,就在那一刻,他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成為了男人,必須為親手塑造的小生命作出快樂長大的保證。」

古古說:「幾乎同一時間,深夜台北城的另一端,面積不大卻明亮的客廳裡,另一個母親扶著小小女兒的肩膀,輕聲吩咐她吹熄蛋糕上的蠟燭,小女孩乖巧地照做了。隨後切蛋糕,女孩年紀還太小,無法體會蛋糕的美味,吃了一口就不要了,母親寵溺地微笑,心裡卻是無比哀傷。她暗罵老天不公,讓女兒在生平第一個生日就必須面對父親缺席,她在這一刻下定決心,要用更多的關懷與愛來養大她沒父的可憐女兒。她當然不知道,就在今天,那個搶走她丈夫的狐狸精,生下了和她女兒同一父親、同一性別、同一血型,甚至連生辰日期都相同的孩子,唯一不同的是,那個孩子享有父親的祝福,就這唯一的不同,對兩個孩子往後的命運產生一悲一喜的深刻影響。」

古古說:「下集待續……」

卡繆說:「喂!」

古古說:「不管!我要去吃飯!掰~」

古古離開對話。

卡繆說:「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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