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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沿外廳進入內殿,一路上顏蒼安和洪爺嚴肅交談,乾九則始終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景物與匆忙而過的人群。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武林集會,因此一切事物對他來說均是十分新鮮,但心知師父與洪爺討論的事非同小可,且才剛被告誡過,他也只能忍耐著不開口問東問西。


最後洪爺將他們引到一處僻靜的側房,房外有一片綠蔥的相思竹林。山風擺蕩在林間音調悅耳,在秋季更顯陰涼。顏蒼安見這般景緻,只一聲輕嘆。

「此處佈置倒是風雅。」

洪爺笑了笑:「知道妳喜歡這類東西,特別幫妳要了這間房。現在時辰也不早了,妳和乾九先休息一陣,之後的事明天再討論。」

顏蒼安點點頭,與乾九目送洪爺離去。

安頓好了隨身行李,乾九便詢問師父想不想四處走走散心。

「這地方吵吵嚷嚷的,這裡反而最安靜,我就待在這兒,要去你自己去吧。」她頓了頓,提醒道:「現在四處進出人雜,你別跑太遠,要遇了危險師父可救不了你。」

好心的提議被拒絕,乾九著實失望,但他畢竟孩子心性,對於能難得脫離師父身邊還是很高興的。

他先是在廣泛蔓延的竹林內溜達,隨後便不知不覺走出內院範圍。在雕樑畫棟間穿梭,只讓他覺得眼花撩亂,不知何時竟迷了路。

「瓊州派怎地這般富有?這些廳堂要建也不建的筆直點,彎彎折折怎麼找路哪?」

正當他抱怨同時,耳邊突然一陣清稚的童音響起。

「浙江秋。吳山夜。愁隨潮去。恨與山疊。塞雁來。芙蓉謝。冷雨青燈讀書舍。待離別怎忍離別。今宵醉也。明朝去也。寧耐些些。」

他停步,尋聲音來源找去,只見漆紅圓柱旁一個穿著紅袍的女孩坐在地上,正努力張大嘴巴啃咬冰糖葫蘆。女孩年約八、九歲,身上的衣物雖然簡樸,卻看得出質料甚是細緻。這樣的景況與剛才聽到的曲調十分不合,乾九只覺詫異萬分,想都沒想便開口叫道:「喂!」

女孩被嚇得跳起來,轉頭張大眼睛瞪著他:「幹什麼?你想嚇死我?」

「呃……你是誰?」

「這該我問你吧?喂什麼喂,連我都不認識,一看就知道是個土包子。」她嘻笑道,一邊上下打量他。

被她一陣奚落,乾九的臉頰飛紅,怒道:「我才不是土包子!」

「哼!誰說不是?你會唱曲兒嗎?我師父說不會唱曲兒的男人是土包子,會唱的是騙子,你是哪一種呀?」

「……」他想了想,深深覺得承認哪一種都不對,於是決定改變話題:「妳的師父是誰?」

「才不告訴你呢!」她頑皮地吐吐舌頭。

乾九聳聳肩,轉頭就走:「那算了。」

這下女孩反而不甘願了,她三步併兩步追上乾九,道:「喂!你不想知道幹嘛問?」

「妳又不肯說!」

「哼!你果然是土包子。」她嘟起嘴來。

「我不是土包子,我叫乾九!」

「哦?沒聽過。」她歪歪頭,竟真的想了一下:「我叫曲寒嫣。」

乾九楞了一下,只覺這是一個跟她個性完全不搭調的名字。

「等等,妳的父親該不會是曲四慕吧?」

「是啊!」

乾九雖然年齡有限、見識不廣,但也常聽師父說起現今各派門間的事物,因此知道曲四慕在三十歲出頭就當上瓊州派掌門,是武林著名的傳奇人物,現在他所站的位置,剛好正是瓊州派的大本營所在。

曲寒嫣見他目瞪口呆的傻樣,哈哈大笑了起來:「我就說吧!連我都不認識,還敢說自己不是土包子!」

「哼!有名的是妳父親,又不是妳。如今此地高手群聚,妳父親站在我面前我都未必認識,何況是妳?」他不甘示弱地回敬。

「你站在我家還敢說這種話,不怕我叫父親趕你們出去?」

「妳才趕不走我們呢!我師父很厲害的!」

「喔?真的?」

「她就是顏蒼安啊!」他驕傲地報出姓名,目的是想測試曲寒嫣,順便回敬土包子的罵名,卻不料曲寒嫣一聽此名,竟馬上轉怒為喜。

「你是說專門緝捕衙門要犯顏女俠?想不到你居然能認到這麼好的師父!」她興奮上前,一把拉住乾九的手臂:「她現在在哪裡?帶我去見見她好不好?」

「但我師父不喜歡見客……」

「好啦,拜託啦!我早就想看你師父一眼了,我會乖乖絕對不會吵她的。」曲寒嫣又靠近了些,軟語相求,乾九不知為何竟又紅了臉,愣愣地答應了她。

乾九在她的帶領下終於認清了回去的路,正當他們越過竹林準備走進屋內時,卻聽見裡面傳出交談聲響。乾九正想敲門,卻被曲寒嫣輕輕拉住,只見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,兩人一同在微開的門扉邊蹲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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