荊棘荒殿

「我覺得妳真的越來越脫離學生的樣子了。」年末最後一個上班日，在熱鬧繁華的西門町街頭，許久不見的同學突然冒出這句話。

「什麼意思？」這意思是我已經完全轉化成蒼老OL了嗎？How Dare You？？？

「嗯......怎麼說呢？沒有以前那麼呆啊！」

呆？

「怎麼會呢？我現在不呆了嗎？」我眨眨眼睛，作心靈受創貌。

「你是怎樣？這麼想人家說你呆喔！」她笑。

「呆代表單純，單純很好阿！」我聳聳肩。

或許單純真的好，但這段話，我聽到當下是高興的，但「不呆」到底代表什麼？成熟？世故？更堅定的眼神？更圓滑的口吻？我好像沒有搞清楚。

可能是純粹的誤解，周遭深諳事理、十八般武藝俱全的人多到不可思議，因此我從不覺得自己轉變了什麼，依舊是呆傻兼具，需要人用愛心耐心提點指教的溫室花朵，有花朵的嬌嫩，卻沒有花朵的美麗，總會讓忍不住想巴下去，主管常說我的行為像極了小孩一般幼稚無比，唯一的同事動不動就說要把我從十四樓丟下去眼不見為淨，真要脫離學生時期的青澀無知，恐怕還有好長好長一段路要匍匐前進。

懶散隨便慣了，好像久沒上油的齒輪，動一下都費力，總覺得要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都要花費好一番力氣，更別提我誤入的是個多麼特別的環境，跟以前比，現在的生活好像電影一樣撲朔迷離，澆花、掃地、打字、應酬樣樣要學要精，要有商學院邏輯也要文學院的感情，搞不懂自己是編輯、文案、業務還是助理。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酒測絕對不會過的狀態下騎車回家，深深相信自己是在燃燒生命，又覺得這樣的日子充實到不行，像吃了安非他命一樣讓人振奮不已，當然有可能這些快樂都只是蜜月期，忙到一定程度總會停下來思考人生的意義，然後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。

但我好像還沒有到那樣的年紀，不管有無進步，人生其實就是一場戲，如何演的精彩演的熱情，要靠自己的態度跟周遭人的鼓勵，我很幸運，進入這個怪人雲集的戲班裡，每個人都以成就他人為自己的使命，不管這樣的行為是不是神經病，不管他們講的話有沒有合情合理，都讓我深深體會到緣份的神奇，不到最後一人抓狂離去，我都希望能坐在這位子上直到葛屁。

奇怪的地方在於，我原本是想寫很感性的東西，怎麼到頭來變成繞口令？